曾以“颜值”吸引人们打卡的言几又，近期却因欠薪、多地关店而备受关注。日前，记者走访发现，言几又在重庆已连续关停多店，目前仅剩位于解放碑时代广场一家门店。物业方透露，言几又已决定本月底前撤店。这意味着，言几又彻底退出重庆已进入倒计时。

作为“最美书店”之一，言几又一度火遍全国，如今为何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在电商、疫情等轮番冲击下，书店该如何自救?

调查

言几又重庆月底前撤店

11月初，言几又就因“欠薪”登上过热搜，多位网友表示，言几又存在拖欠员工工资、未按期缴纳社保等情况，拖欠时长从两三个月到一年不等。随后有报道指出，言几又还存在拖欠供应商货款，与店中店经营者有退租纠纷等，并在全国多地均有关店现象。

官网显示，言几又是以实体文化空间为载体，集实体书店、咖啡文化、文创产品、文艺沙龙、特色体验空间为一体的文化生活体验空间。其在全国共有58家门店，遍布成都、重庆、昆明、北京、上海等多个城市。

仅11月，言几又就有广州K11购物中心黑金旗舰店关店、北京王府中环店暂停营业。而在此之前，言几又在成都、广州、西安等城市的部分门店也陆续闭店或曾暂停营业。对比官网显示的58家门店，目前关闭的门店超过20家，显示出了战略收缩的迹象。

在重庆，言几又曾在万象城、来福士、时代广场等多地开店。截至目前，重庆仅剩解放碑时代广场一家门店。11月15日下午，记者走访言几又解放碑店时发现，门口已打出了会员买书6.8折的海报，但门店客流依旧较少，其间未见到有读者在此购书。

对于近期言几又陷入的风波，以及未来门店有怎样的调整计划，重庆言几又的工作人员表示并不清楚。随后，记者联系到了言几又总部，相关负责人也未给出正面答复。

该书店在11月12日发布的声明中曾指出，由于公司发展需要，言几又对发展重心做了调整，开始企业经营方向的转型，同时受到疫情影响，造成了现金流吃紧的情况，所以在短期内不得不采取关闭部分门店以及分批次发放员工工资来维持整体的正常运营。

而这一轮门店调整也将波及到重庆言几又。记者从物业方处了解到，言几又位于解放碑的门店将于本月底前撤店。随着该店关闭后，言几又将彻底退出重庆。

“颜值”牌吸引力正减弱

如果将单纯售卖图书称为书店1.0模式，那么同时融合了图书、文创、咖啡等多元业态，则可以被称为书店2.0模式。在后一模式的阶段，书店普遍打起了“颜值”牌，尝试以空间设计吸引大众打卡，从而带动多个版块的消费。

除了言几又，钟书阁、大众书局、西西弗、方所等连锁书店，以及众多独立书店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一路线。2019年进入重庆的钟书阁，就以高颜值的“魔幻山城”设计成功吸引大批市民和游客前来打卡，由于人气太高，一度需要排队才能进入。

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一模式也逐渐暴露出弊端。例如很多人只打卡、不消费，以及过于注重颜值，造成了书店氛围过于浮躁，影响了真正想要阅读的人的体验。

而疫情出现后，书店无论有没有“颜值”，都普遍遭遇了客流下滑。毫无疑问，“颜值”在这一阶段能够起到的作用并不算大，如果此前在“颜值”上投入了较多资金，还会加剧书店的亏损状况。

一位资深书店从业者告诉记者，言几又一直在尝试网红店+流量论+店中店模式，这是书店行业内较为普及的模式。“如果言几又都不能走通这一模式，这意味着当前书店行业普遍探索的方向可能都存在问题。”

南之山书店创始人之一成于思则认为，言几又遭遇的困境，源于图书消费的根本逻辑发生了变化，也是书店行业发展至今必然会出现的现象。“由于电商具有明显的价格优势，大家购买图书依然将以线上为主，仅靠书店自身的努力很难改变这一趋势。就算短期内以颜值吸引大家打卡，可以带动一些消费，从长期来看，依然很难影响消费者基于理性的决策。毕竟，实体书店的图书价格很难做到和线上一致。”

纵深

转型思路开始发生转变

有从业者表示，2018年以前，商业地产都要标配一家书店，正是西西弗、言几又等精品连锁书店井喷的时代。但在2018年之后，商业地产扩张热潮退去，其对书店的热情也大幅降低。而随后到来的疫情，则进一步加剧了书店行业的生存危机。

根据《2020-2021中国实体书店产业报告》，2020年全国共有1573家书店关门，是2019年闭店数量的三倍有余。在这波浪潮中，深圳诚品书店、重庆方所、杭州独立书店乌托邦、广州1200bookshop等知名书店也纷纷走向关闭。

为了度过书店的“寒冬”，各大书店也尝试过图书外卖、直播、社群等形式，但收效并不显著，无法支撑长期生存。在此背景下，部分书店开始收缩布局，专注少量门店的经营，部分书店则开始探索下沉市场。

作为重庆知名网红书店，南之山曾是南山知名打卡地，融合了咖啡、餐饮、酒吧、民宿等众多业态。随着疫情到来，2020年，南之山关闭了下山后的两家书店“城市之丘”和“小宇宙”，在重庆天地开设了古腾堡星汉书店。该店采取了书店与餐饮业态分离的模式，各自独立经营。据创始人之一成于思介绍，古腾堡星汉书店将是南之山最后一家书店。

对于新山书屋来说，书店的根基依然在线下，应当向有潜力的市场中再寻求机会。2019年，新山书屋走出重庆，落子成都，2021年，新山书屋选择向下线级城市布局，在邛崃开设了一家新店。对于这一布局方向，新山书屋创始人李晖告诉记者：“成渝两地山水相近，向四川拓展，也是寻求生存的一个方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四川的两家店运营情况平稳，其中邛崃店的反馈则更好一些。”他指出，在下沉市场，网红书店较少，同时当地生活较为慢节奏，这为书店带来了更多发展空间。

线上知识服务模式的探索

尽管实体书店普遍遭遇冲击，但人们对知识的追求并未消失。在当前的互联网时代，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快节奏，很难静下心阅读一本书。在此背景下，得到、樊登读书等APP纷纷涌现，通过听书、训练营课程等形式，在线上向大家传递知识。短短几年内，这些线上知识服务类APP都积累了不少用户。

樊登书店重庆分会会长蒋明峰告诉记者：“目前，重庆地区的樊登读书会员大约有100万，依托线上的会员群体，我们在重庆开设了4家线下书店。线下书店会经常举行亲子、书友、茶艺、分享会等活动，部分活动会收取一定的报名费用。”

他谈到，除了线下文化活动，书店还引入了多业态，以位于红旗河沟的龙湖络绎店为例，书店囊括了图书、文创、咖啡、水族馆、洋酒等多个板块。从整体运营模式上来看，樊登书店更侧重于线上服务，会员每年需缴纳年费，形成了相对稳定的收入;线下引入多业态在于为书店分摊租金，同时为会员提供线下活动场所。

值得注意的是，疫情同样影响到了樊登书店的客流，但其线上业务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这与其商业模式有很大的关系。(唐小堞)